吴恙自顾自走到角落里木箱子边上,轻车熟路打开箱子摸出一坛烈酒抱在跟前,他的脚步就像是拖着千斤的镣铐,每一步踩在碎裂的心肺上,终于在陈常的尸首边上停下,缓缓坐在干草堆上,咬开酒坛子的木塞,猛然仰头就是一口。

酒香四溢,热烈如火的酒劲被困在肚子里,正如满腹的心事无处述说。

“别喝了!”灰色帘子猛然被掀开,只见身上裹满白色布匹的少女,碧绿眼眸中蓄满一池的泪水,就像是苏海城外那映着蓝天碧波的塔克湖。

潘月卿将目光投向握着腰牌的少女:“你认识他?”

“不认识。”少女摇了摇头,径直否认,看着没有停下动作的吴恙,有些畏畏缩缩开口道:“我爹说,不能这么喝烈酒,酒性寒结在肚子里,拿五脏六腑去暖,对身子不好。”

潘月卿轻笑:“既然不认识,就不必管他的死活。”

女孩那天然的远山眉一蹙,扯下灰色帘子披在自己身上,探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腿,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,掷地有声开口:“是他救了我,救命之恩,结草衔环以报。”

结草衔环?潘月卿抬起眼,看着那瘦弱的身躯,前世时候她也是在死局逆境里得到拉她一把的贵人,看着这个丫头认真模样,到底还是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模样。淡淡叹了一口气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女孩抬眼对上潘月卿的目光:“小女,曾见月。”

潘月卿噙着笑念了两遍女孩儿的名字,似乎想起什么似得开口问道:“你出生在秋天么?”

“是。”曾见月茫然抬起眼,不知眼前这个秀气公子是从哪里得知她出生的季节。

秋来见月多归思。想来也像极了一个戍边将领的心境。

潘月卿错开了曾见月眼中的疑问,吴恙已经将怀中一坛酒尽数进了肚子,憋在心里的满腹情绪就在半醉半醒的状态里,宣泄浮生所有的伤,只见他发出一声饱嗝,迷瞪着眼半拉开草席,在抚上陈常僵硬的手上时,淌下泪来。

他不习惯发出声音来表达心里的伤感,将手握成拳堵在嘴里,将咽喉里的悲怆一并堵住,只有零星几个音节。向来不知生死的杀星,终于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死亡。原来他也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死亡,只是对芸芸众生没有这般的共情感罢了。

潘月卿平举手臂拦住了要靠近吴恙的曾见月:“别靠近他。”

“至少现在让他无拘无束的哭上一场,”潘月卿的话里带着沉静,就像是她非常熟知眼前这个人一般:“今后的日子里就不会那么苦了。”

吴恙伏在陈常身上大概足足哭了一炷香那么久,哭得只道失去所有力气,最后有气无力瘫倒在地上,看着潘月卿缓缓踱步在他跟前,蹲下身子,那双在吴恙眼里几乎是杀伐决断的眼睛,居然在这一刻让他读出了怜悯的气息。

只见潘月卿伸出手,掌心朝上:“起来。”搜搜ssxs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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